时代邮刊 与树木同声共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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画家吴冠中在散文《说树》中讲 , 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游子 , 最珍惜村口那几棵老树 , 因老树比人活得久长 。 游子抚摸着老树 , 仿佛摩挲着逝去的故旧亲朋 , 一段时间内老树便成了自己的神交对象 。 至于写生时 , 遇到千年古柏古松 , 吴老先生会在它们身旁久久站立 , 礼拜再三还不忍离去 。 就像世代更替 , 繁星犹在天际 , 千年松柏经历风吹雨打 , 成为读不尽的历史卷轴 。
1962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约翰?斯坦贝克 , 写过一篇《巨人树》 , 说自己与巨人树同声共气地过了两天 。 绝不是浮光掠影匆匆而过 , 也非心血来潮地过家家 , 这儿没有旅客 , 他也没带照相机 , 只在一种大教堂式的肃穆中 , 与巨衫树同呼吸共领受 。 他说 , 也许是那厚厚的软树皮吸走了声音 , 才造成了这种大寂静吧!
那片树林静静地耸立着 。 约翰?斯坦贝克在这儿 , 甚至产生了一种远离尘世的隐居感 。 他从孩提时代起 , 就觉得树林里有某种东西在活动——某种自己所不理解的东西 。 在这两天的时间里 , 被他淡忘的那种感觉又回到了心间 。
大自然是崇高、卓越而美的 。 树木从出生开始 , 就站立着 , 不断创造着奇迹 。 树是人的良伴 , 虽不语而知心 , 让人宽慰、安适 。 我常会对着居所旁的海棠树静守 , 它们在路灯下平和、温润 , 海棠枝条之下 , 雾滴一颗一颗地聚集 , 再望着它们像等待发令枪一样慢慢下坠 。 一位作家说 , 对树木山川有所牵挂 , 跟它们一起聚首 , 人的情感便有所托付 。 这种时刻 , 容易找到一个节律 , 跟得上树的呼吸——同声共气 。
但在原始森林里 , 是存在着凡人看不懂的古老气场的 。 有次 , 吴冠中因对老树完全意义上的放心 , 伸手之时 , 严重失误了 。 那天 , 他背着笨重的画箱 , 在人迹罕至的贵州凯里丛林里艰难地爬坡 , 全靠两只手攀着树枝慢慢前行 。 有些树看去躯干结实 , 不承想一抓却成了灰 , 他因此摔跤滚下山去 , 幸亏被灌木丛挡住 。 这次几乎丧生的经历 , 让吴老先生见识了站着死去的树 , 寿终正寝却依然屹立不倒 。
山冈、田野、溪水、丛林、沙洲 , 所有这一些 , 装点了树与人同声共气那一刻的美 。 风声、鸟声、人语声溶化在淙淙的瀑布声中 。 潺潺的水流声 , 配上苍松翠、桥栏红、浪花白 , 以及蚕豆香 , 充斥着心心相融的声色之美 。
肖复兴读了俄国作家普里什文的《林中水滴》 , 文中描写雪中白桦林时忍不住问:“它们为什么不说话?是见到我害羞吗?”读着读着 , 竟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。 他非常想念北大荒七星河畔那片白桦林 , 但后来 , 白桦林没有了 , 肖复兴无限伤感地写道:“那么大一片漂亮的白桦林 , 说没有就没有了……”
白桦林伐倒之后 , 时间的深度和想念有关 。 肖复兴本是性情中人 , 恰好又能把这些写出来 , 现在树的魅力只可躺在文字中 。 前一刻的肖复兴 , 甚至自己成为了树的一部分 。 可如今白桦林没了 , 他虽未失魂落魄 , 但也不得不用文字缓解内心的痛 。
【时代邮刊|与树木同声共气】留下来的古树 , 都是有魂魄的 , 纵然历经千万年 , 一旦被人读懂 , 就像忽然活了过来 , 与你同声共气 , 让你欲罢不能 。 并非相见恨晚 , 而是你恰好也在 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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